关于[林非先生访谈录——关于鲁迅研究（一）]的字幕: 段落(1):首先1931年，您诞生在一个江苏海门一个长江边的小镇上。原来家境很殷实，但是后来抗日战争的烽火燃烧到您的家乡，所以你被迫与家人一起避难。在这逃难的生活当中，作为您，一个敏感的少年，也备尝了人生的艰苦 段落(2):和祖国的苦难。鲁迅说过就是，他对自己曾经当乞食者的经历是感受非常深刻的，刻骨铭心的。他说一个人从小康到没落的途中可以看见世人的面目。您是否在自己的亲身经历当中，也体会到了鲁迅的这些话的含义呢？试问这是不是也是 段落(3):您开始学习鲁迅、研究鲁迅的一个起点？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少年时代的感觉往往是非常敏锐的。因为他刚接触人生，特别是智商不是特别低的人，他就想到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不断地想，因此就留下深刻的印象。正像你刚才讲的那样，我的少年时代有很大的波折。这个开始的时候， 段落(4):家境还比较好，到后来因为抗战爆发以后，家道中落，因此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觉得家道中落的这个过程中间，本来很多亲戚朋友还对我这个小孩子非常的热情，非常的好。那么有些比较势利的人嘛，他就比较歧视你了，对你冷淡了。所以这个鲁迅先生也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 段落(5):他可能智商比我们高得多，更敏感得多。因此他，刚才你讲的他对人生的感受，他表达了以后，这个我读了以后感到确实是那么回事儿。因此所以童年时代给我留下两个特别深刻的印象。一个就是说因为家道的中落跟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给中国人民 段落(6):造成了很多很多的苦难，具体到我自己的家，我自己也是这样的遭遇。因此我毕生都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信念和愿望，就是一个人必须强烈地反对任何侵略战争，任何侵略战争都是不正义的。包括现在很多西方的，有些西方的列强侵略弱小的国家我都是抱强烈地反对的态度的， 段落(7):这是第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就是因为少年时代在自己人生的经历中间，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吧，得到了鲁迅的那本小说《呐喊》因为当时还很小，懂的很少，有的不明白。但是鲁迅《呐喊》自序里边，刚才你讲的那一句话，就是有谁从小康之家坠入困顿的吗？他就可以看到世人的真面目。 段落(8):这句话尽管我也不是特别的懂，但是看了以后触动了我敏感的心灵，感到这个人生的道路是非常的曲折，非常的艰苦。怎么样来对待这个人生呢？还是应该坚强地来对待人生，因此我觉得应该很好地来生活下去。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增加了 段落(9):我对鲁迅的强烈的好感和深刻的印象。就多多少少地把《呐喊》找来看一看，当然不一定看得懂，因为很小嘛，不一定看得懂，但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是如果将来我能够更好地了解鲁迅的思想，了解鲁迅的生活，了解鲁迅的一种审美的含义。当然（是）蒙蒙胧胧的感觉了。如果能够这样了解的话， 段落(10):那太好了。当时不可能想到后来在毕生中间有比较长的一段时期从事鲁迅研究，在童年时候是不可能想象到的，但是后来我实现了这一点，感到非常的高兴。从1949年2月您就参加了革命， 段落(11):而且在这个长期的工作过程中，您一贯地刻苦读书，正直做人，勤奋写作。但你却受到了许多不公正的待遇。那在这过程中，是不是使您跟鲁迅离得更近？而且对于封建专制主义有了更深的认识？对自由、平等、民主、理性 段落(12):有了更强烈的追求？因而也成为您鲁迅研究著作和一系列著作的重要的特点呢？刚才你讲的情况就是回忆这个过去的岁月。这个一般来说起来，这个生活是非常复杂的。特别是我们中国这个长期受到几千年来的专制王朝统治的影响，所以在建国以后， 段落(13):当时强调阶级斗争所以不少人都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所以当时我自己的想法，也并不是特别的难受，并不是特别的悲伤，觉得这不是个人的问题，它是一个社会的问题。你当时也看到很多人打成右派以后，定什么反革命以后，实际上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就讲了几句话，定成右派，有的人就自杀了，有的人就怎么了。我感到这种人，他经不起时代的考验， 段落(14):经不起生活的考验。因为任何人类，人类任何一个地方生活都是复杂的，生活都是很艰辛的。这可能跟我读过的一些书有关系。所以感到任何问题不要从个人的视角去想它，要从人和社会的关系，以及人和传统的关系来思考它。因此，尽管我受到了，多少受到一些不公正待遇，但比起很多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来， 段落(15):那是很小很小的，因此我并不是很在意。我想继续来研究，作为一个，作为一个问题来研究。那么在这个里边鲁迅是一个最好的研究的对象。因为鲁迅作为中国思想史上一个特别伟大的一个思想家，尤其他是中国从古代到现代转型期期间，就是在五四启蒙运动中间的 段落(16):一个思想家。他就追求怎么样把中国古代的不合理的那些传统加以澄清，加以改正，让中国人民都走上幸福的、自由的、平等的、现代化的前景。我把它这样的一个现象，这样的历史现象对于我自己思考我自己的问题，思考整个社会的问题，都是特别契合的。因此就特别产生了一种 段落(17):愿意很好地研究鲁迅的愿望。所以这种研究鲁迅的愿望还不是一种书生意气的研究，而是把它作为一个，怎么能够推动整个国家，整个民族，整个思想境界更好前进的一个视角来进行鲁迅研究。大约就是这个视角应该说是正确的，应该说是比较有效的。但是可能限于自己的水平吧，我做的工作还是非常的有限的。这现在回想起来， 段落(18):感到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从1962年2月在《文学评论》第1期以卜林扉名义发表《论<狂人日记>》，一直到1979年“文革”结束之后， 段落(19):您爆发出了巨大的学术创造力，写了一系列著作。直到90年代写出了我认为是中国鲁迅学史上最有分量和深度的《鲁迅和中国文化》。同时您还长期担任中国鲁迅研究会无可争议的会长。在这个近半个世纪的里程中，您是怎么跟鲁迅研究融合在一起的？ 段落(20):我想刚才你提的问题非常有意义。这个研究工作的视野非常重要，就是如果你一个研究家，一个学者，他的视野不宽广的话，会影响他的研究的成果。因此我在开始研究鲁迅的时候我就试想能够尽可能地，能够尽量地把整个中国，因为当时还没有世界的视野嘛，把整个中国这个几十年中间， 段落(21):研究鲁迅的所有的情况，都能够有一个大体的了解，掌握了这样的一个情况以后，可以更好地在这个基础上前进。当然我们一般都提到要超越前人，超越前人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你研究工作就要超越前人。但是超越前人是非常困难的。很难做到的。但是作为一个真正，一个努力的研究工作者， 段落(22):应该在这方面努力。那么你要超越首先要了解。不了解怎么能超越呢？了解的愈多，愈深入，就愈有可能在不同的程度上超越。当然我回顾我一生的工作，很难说有什么超越。但是争取尽可能地写得有质量一些。所以我想研究工作这个从微观和宏观的结合是非常重要的。这是一个方面。 段落(23):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从“文革”结束以后，新时期的研究鲁迅跟我在“文革”以前研究鲁迅的思想状态也完全不一样的。在“文革”结束之前，你刚才提到我写的第一篇的鲁迅研究的文章，当时以阶级斗争为纲嘛，就是作为一个研究者，他比较难表现自己独创的见解， 段落(24):强调个性，强调独创，那是不行的。在当时这个氛围中间是，肯定是要受到阻碍的，要挨批判的。因此就虽然脑子里边已经想了很多，但是不可能把它全部都在笔头把它流淌出来，受到时代的局限。那么到了“文革”结束以后，特别是从改革开放以后整个思想开始出现了比较出现解放的状态， 段落(25):那么发挥个性就有可能了。因此就觉得自己这个研究的视角和立足点更提高了，这是。另外感觉这个研究鲁迅这个工作不全是个人的事情。应该是一个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族，有利于提高我们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思想境界、文化知识的一个很有意义的工作。因此，它不可能 段落(26):是一个个人的事情。大家一起来做，才能够完成这个工作。尤其在当时纪念“鲁迅诞生一百周年”的活动。这个活动也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宋庆龄女士是名义主席，“纪念委员会”的名誉主席。茅盾先生是这个“纪念委员会”的主席，陈荒煤先生是“纪念委员会”的秘书长， 段落(27):很多具体工作都是陈荒煤先生来领导的。那么陈荒煤先生他本身是一个作家，是一个电影家。他并不研究鲁迅的。但是他把这个鲁迅研究工作，看成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自己殚精竭力，花尽了自己的心血，后来累得生病了，在医院里边我去看他，他还关心着工作。 段落(28):了解好多情况，并且指点，怎么样把工作做得更好。我看到荒煤先生，满脸都非常消瘦，脸色非常憔悴，当时我就禁不住淌下了眼泪。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叫做，《荒煤，我心中的丰碑》我是一边淌着眼泪，一边写出来的。因为看到这个荒煤先生太了不得了，他把这个工作当成是一个有利于国家、民族的工作。不顾自己的生命的安危， 段落(29):病得这么厉害了，他还关心着工作。而且特别是他我每次到医院向他汇报的时候，他都详细地询问，参加会议的来自全国的作家和学者生活得怎么样，伙食怎么样。各方面都问了。哎呀，我想这荒煤先生一再地强调，只有重视知识，重视知识分子，重视知识的作用，国家才有希望。我对荒煤先生这么一个崇高的境界， 段落(30):我到现在想起来我都非常的感动。所以更深深地，更明确地感觉到研究鲁迅绝对不是个人的事情，是要提高整个民族的思想境界的工作。1981年纪念鲁迅诞生一百周年， 段落(31):2月在美国开了一个鲁迅遗产的国际讨论会，我记得您做了一个发言，就是我国的鲁迅研究工作的总结和以后的展望。这里面就是对这个鲁迅研究的过去的历史特别强调要总结。而且我记得这是在鲁迅研究史，您是第一，首先提出要编写《鲁迅研究学术史》 段落(32):后来这个，我这时候也来编这个《1913-1983鲁迅研究学术论著资料汇编》，后来又写《中国鲁迅学通史》，实际上都是按照您的计划写的。实际上也是后来这个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鲁迅研究室的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重视对学术史的研究。所以现在看来 段落(33):您在1981年鲁迅遗产的国际讨论会上的发言，到现在回头看，正验证了您的发言的正确性。谢谢你的鼓励。这个因为刚才我也讲到了，就是任何一项研究工作，不知道它的过去，不知道它的今天就不可能更好地通向未来。1981年在美国 段落(34):参加的这个国际鲁迅研讨会，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完全新的课题。因为在“文革”结束以前，中国是一个封闭的国家，一般的人包括很多很多中国人都不可能跨出国门的。因此心里觉得没有数，怎么样跟西方的人士，不亢不卑，就是完全是用科学的态度来发表我的意见。因此就准备了一个，刚才你提到的稿子， 段落(35):这个稿子今天看起来，还水平也不是很高吧。但是在当时来说，我是花了很大的努力。就把中国鲁迅研究的从过去到当时所有的概况基本上都把它描绘出来。因此人家听了以后，这个觉得还可以接受。这我就是觉得不容易了，因为东方人和西方人尤其是在当时，在我们中国的国门 段落(36):关了几十年以后，东方和西方的思想差距是比较大的。这个但今天回想起来，这个还是存在一个，要继续提高水平的问题。所以您对这个鲁迅研究的历史和未来有什么想法呢？ 段落(37):这个我非常的抱歉，因为我这个，我自己也不是一个特别努力的人。研究了将近二十年的鲁迅以后，感到自己年纪也大了，这个身体不如以前好了。记忆力也不行了，这样再从事研究呢，可能很难有什么更多的收成。尽管我们经常交换意见， 段落(38):也本来也是有，还有很多自己感到很好的计划，后来就自己也断然就放弃了。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写散文。当时有种种原因吧，特别是客观的原因。因为这个散文这个东西它是最强调个性的，最强调情感的。最强调自己独特的，深刻的思想的。而在“文革”结束之前，在那种强调阶级斗争的那种氛围中间， 段落(39):要写出好散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虽然当时，当时虽然写了一些散文，但是是很不满意的。而且现在经过“文革”结束了，这个思想解放了，我应该可以再写一些好的散文。所以我觉得鲁迅研究就到此告一段落了，就从事散文。更多的时间，更大的规模从事散文创作。但也写一些散文研究的论文， 段落(40):那么这样的话，就在这十几年中间，对鲁迅研究的现状基本上不是很了解了。而且这个鲁迅研究的书籍，出得非常的多。这个我就总的感觉，就是每一个研究家经过他的努力，应该说他的著作总有他的长处。对于他个人来说，总有他的长处。但是要超越在不同程度上， 段落(41):超越当时研究的水平，这是不容易做到的，我个人也是如此。因此整个来说，这个今天的鲁迅研究工作，怎么样能够超越过去，更好地表现出深刻性和思想性，另外有更好的，审美的追求。我感到应该是今后的鲁迅研究家所追求的目标。希望你能够在这方面， 段落(42):因为我已经不能做这些工作了，希望你能够在这方面做更多的工作。您已经做了非常多了。到现在为止《鲁迅传》已经出了42部，可以说是鲁迅是出版传记最多的一个中国现代人物。现在回去头看您 段落(43):跟刘再复先生合写的《鲁迅传》由于思想的开阔和散文的基础，至今仍然是这些众多《鲁迅传》中的佼佼者。那您回头怎么看自己的《鲁迅传》的这些写作？并且对于将来的传记写作有什么期望呢？非常感谢你，夸奖我和刘再复先生写的《鲁迅传》。 段落(44):那么我自己，我也跟你交换过意见。在文章里边也表达过，就对自己写的这一部分的这个《鲁迅传》是并不满意的。这个情况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就是当时我们鲁迅研究室都定了计划，为鲁迅诞生一百周年纪念做一些什么，写一些什么文章，我们都定了计划。定了计划以后呢，我去找荒煤先生汇报， 段落(45):那么荒煤先生他考虑的比我还多。所以我刚才讲到非常感动，也非常惭愧，他是领导整个的文学所的研究工作的。但是他考虑鲁迅研究的比我考虑得还细。他就提议说你们能不能在1981年他首先要我自己写一本《鲁迅传》。那么我就跟他讲，因为荒煤先生是非常了解人的，非常体贴人的。 段落(46):所以我什么话都，无话不谈的。那么我说：荒煤先生，我很早就有计划要写一部《鲁迅传》，但是我深深地了解到，写《鲁迅传》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这个鲁迅深刻的程度和审美的境界，都是很难在一下子把它表达得很清楚的。所以这个时间也很紧。 段落(47):这个纪念活动工作也很多。要在这个1981年把它写出来出版了，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个人的能力是达不到的。那么荒煤先生经过考虑以后，他说这样吧，你个人不能写，那么你们鲁迅研究室一起来合作吧。那么当时鲁迅研究室包括你在内，因为你们已经有自己的工作了，要全部发动是不可能的。而且发动很多人来写一部书 段落(48):有它的这个困难的地方。最后怎么统稿。因此后来是三个人写的。你还记得吧？记得。到后来就剩下了我和刘再复先生来合作，大概一人写一半。写了一半以后，当时你还很热心地看我们的原稿，提了很多好的意见。我们经常在一起谈那个原稿。后来把它，就后来我和刘再复先生一人写了一半， 段落(49):写了以后我统了稿，统了稿以后你们大家看了以后觉得基本上还满意，然后就交稿，交稿就出版了。出版以后，还受到了很多好评，刚才你也很鼓励我。但是我觉得，也不是说写得很不好，也不是，但是跟我自己长期所追求的目标，觉得差距很远。为什么呢？因为我刚才说了，就是我跟荒煤同志也表达了，就是说想写一部 段落(50):比较出色的《鲁迅传》这是很难达到的。因为从青少年时代开始，从青年时代开始，特别在大学上学以后，那当时真是博览群书，读了很多书，非常用功。那么当时我最喜欢的中国的作家就是除鲁迅以外就是司马迁。我感到在中国文学史上像司马迁和鲁迅这样深刻的人是极少极少的。李白是个了不得的浪漫主义者， 段落(51):但是李白的思想应该说是不深刻的。李白后来很多生活的遭遇，也跟他思想的不深刻有关系的，但这是个学术问题，这是我个人的看法。那么司马迁的深刻性在我的头脑里边也留下了很多鲜明的印痕。譬如我读了司马迁的《刺客列传》以后，那就好像就，老是在我脑海里边跳动， 段落(52):就是中国古代的义士，中国古代的人，生活得多么高尚啊，多么有气节。后来我又读了罗曼·罗兰写的《贝多芬传》贝多芬也是我非常崇拜的，非常佩服的一位音乐大师。读了这两，读了司马迁的《刺客列传》和读了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以后有一个痴心妄想，就是能不能我自己也写出一部， 段落(53):不敢说跟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一样，这不敢说，但是能不能至少也学到他的一些长处，表现他的一些特点，写出一部《鲁迅传》来，我感到这个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完成的。一定要经过比较长的岁月才能够完成。那么对于学习司马迁来说，我应该说。但司马迁那样的高峰是很难达到的。但是说我学习了司马迁一辈子以后， 段落(54):最后我写了几篇散文，你也读过的，你也很鼓励我的。譬如其中有一篇《浩气长存》就写荆轲的。那么这篇文章我是经过反复地推敲，写出也是泪流满面。一面淌着眼泪，一边写。因为这个，一个忠诚的写作，不可能不打动自己的内心的。一个虚假的写作，两面派的写作不打动内心的， 段落(55):可以随便胡说的。一个真诚的写作那是打动自己的心的，拷问自己的心呀。在拷问自己心的时候惭愧，感到自己做得很不好。因为，我至少没有，没有荆轲那样的勇气嘛。我是在“文革”中间，明明看到“文革”是很不合理的，但是我不敢提出一点意见来嘛，所以我是一个懦夫嘛，所以一边写荆轲，一边拷问自己的灵魂，所以淌着眼泪 段落(56):写完了这个《浩气长存》。曾经有不少评论家非常肯定这篇散文，认为写得非常好。到后来有不少著名的选本，也都选了这篇散文。所以我深深地感觉到，中国的很多评论家都是很有眼光的。凡是好的作品它不会落伍的。你也曾经在《中华读书报》上讲过，读我这个《询问司马迁》的感受。我那篇文章 段落(57):也是很刻苦地完成的。所以我想如果用这样的精神来写《鲁迅传》也许可能会更好一点。但是《鲁迅传》是一个更艰难的课题，因为它范围更大嘛。这么一个伟大的人物，他一辈子的生活，他的所有的创作的内涵要把它表达出来确实是很难的。因此我的这个《鲁迅传》觉得思想上不够深刻。 段落(58):艺术上不够完美。所以心里感到真是愧对鲁迅，老是感到怎么样能够弥补呢？因为剩下的岁月也不多了，我已经78岁的人了。能够尽量，在我今后虽然我不能够写《鲁迅传》了，但我写旁的文章的时候，一定要在质量上追求更高，更好的完成。我读了你写的鲁迅的传记这个我印象非常好。 段落(59):首先我看你的文字非常沉厚。通过你的文字来表达你的思想或感情这是非常重要的。这个文学创作，它文字是一个最重要的东西。你很多感情，很多形象，很多细节都是通过文字来表达出来的。有些人吹起来夸夸其谈，但是一落实到文笔上，他们太幼稚了，太差了。所以这个文字 段落(60):是考验一个作家的最难以逃避的东西。所以我看了你的有关鲁迅传记的文字我是很满意的，希望你能够把这个作品写得很好，贡献给读者。谢谢你的鼓励。我也是感到文字是永远磨砺不完的。对，永远、永远。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天。那还真是。反正磨砺文字这是一个， 段落(61):而且也是非常艰难，有的时候觉得痛苦。但是在痛苦中有欢乐。当你磨砺的结局很满意了，哎呀，太高兴了，今天这些结果都太好了。所以有些学者说作家是生活在文字里的。我的感受就是，实际上作家就是，工具就是文字。对的，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