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不同藩属体系的重组与王朝疆域的形成（二）]的字幕: 段落(1):大家好，我们接着讲不同藩属体系的重组与王朝疆域的形成。中国古代疆域形成于东亚的辽阔地域，其自然生长的环境是东和东南邻海，西界于帕米尔高原，西南有青藏高原和南亚次大陆分隔， 段落(2):北则是通过蒙古高原深入到西伯利亚。之所以说自然生长的环境，是因为在1840年列强入侵之前，中国的疆域是在这一辽阔区域内不同藩属体系之间相互碰撞、重组的结果。在我国历史上，西汉王朝是将藩属观念 段落(3):由理论付诸实践的较早的王朝，但在以西汉王朝为核心的藩属体系形成的前后，在中华大地及其周边地区就已经形成了大小不同的藩属体系，不同藩属体系碰撞、重组的结果最初是形成了 段落(4):以西汉王朝、匈奴帝国为核心的两大藩属体系，其后是合并成了以西汉王朝为核心的一个大的藩属体系。从西汉王朝初期的情况看，当时在中华大地上分布着以西汉王朝、匈奴为核心的两大藩属体系， 段落(5):而在两大藩属体系内部和外部也存在着相对较弱的藩属体系，我称前者为亚藩属体系，后者为弱藩属体系。首先我们来看两大藩属体系构建初期的状态。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形成的藩属观念的影响下， 段落(6):刘邦在建立西汉王朝之后，即开始构筑藩属体系，并最终在惠帝时期，构筑起了以“藩臣”、“外臣”为主要内容的藩属体系。闽越、东瓯是最早成为西汉王朝“藩臣”的边疆民族政权。《史记·东越列传》记载 段落(7):“闽越王无诸及越东海王揺者，其先皆越王句践之后也，姓驺氏。秦已并天下，皆废为君长，以其地为闽中郡。及诸侯畔秦， 段落(8):无诸、揺率越归鄱阳令吴芮，所谓鄱君者也，从诸侯灭秦。当是之时，项籍主命，弗王，以故不附楚。汉击项籍， 段落(9):无诸、揺率越人佐汉。汉五年，复立无诸为闽越王，王闽中故地，都东冶。孝惠三年，举高帝时越功，曰闽君揺功多，其民便附，乃立揺为东海王，都东瓯， 段落(10):世俗号为东瓯王。”这是对西汉将闽越、东瓯纳入到藩属体系之下的简要记载。南越则是第一个被纳入到“外臣”序列当中的边疆民族政权。《史记·南越列传》记载：“汉十一年，遣陆贾因立佗为南越王， 段落(11):与剖符通使，和集百越，毋为南边患害，与长沙接境。佗乃顿首谢，愿长为藩臣，奉贡职。”这是对南越成为西汉藩属体系的简要记载， 段落(12):只是在西汉统治者的意识中，赵佗虽然也称为“藩臣”但却是被纳入到“外臣”序列中的。和南越一样，雄踞东北边疆地区的卫氏朝鲜也属于西汉藩属体系中的“外臣”序列。《史记·朝鲜列传》载：“会孝惠、高后时， 段落(13):天下初定，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保塞外蛮夷，无使盗边；诸蛮夷君长欲入见天子，勿得禁止。以闻，上许之。”这就是西汉藩属体系初期的情况。西汉王朝为何将南越、卫氏朝鲜 段落(14):称之为“外臣”，而不是和东越各政权那样称为“藩臣”？这是一个应该得到重视的问题。对该问题的探讨，无疑也将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了解西汉王朝初期的藩属体制。从史书的记载看，西汉王朝将南越、卫氏朝鲜称之为“外臣”， 段落(15):而不是和东越各政权那样称为“藩臣”，是多种因素导致的结果。首先，南越、卫氏朝鲜这两个政权的建立者都来源于和西汉王朝统治者敌对的阵营。建立南越政权的尉佗是秦王朝的故吏，而且在推翻秦王朝的战争 段落(16):以及楚汉相争的过程当中都没有建立过功勋或和刘邦建立密切联系。夺取朝鲜王位的卫满尽管是燕人，在汉初是西汉王朝诸侯国燕国的属民，但随着燕王卢绾的反叛， 段落(17):卫满却采取了逃亡的方式，表明其政治倾向也不是偏向于西汉王朝的。尉佗和卫满的这种政治倾向自然会影响到与西汉王朝的关系，同时他们的出身也决定了尽管向西汉王朝称臣，也难以取得 段落(18):西汉王朝的完全信任，更不可能获得与西汉王朝内部诸侯王同样的政治地位。其次，南越、卫氏朝鲜都地处边疆民族地区，尽管也是依靠汉人的支持建立政权的，但构成其政权主体的民族则是边疆民族。史书所载卫满“聚党千余人” 段落(19):和“稍役属真番、朝鲜蛮夷及故燕、齐亡命者王之”，已经明确向我们表明了卫氏朝鲜所依赖的基础是汉人；而史书记载的“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 段落(20):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也表明南越政权的建立基础是汉人。尽管两个政权是依靠汉人的支持建立的，但在这两个政权辖境内汉人似乎并不占多数，对此我们在史书记载当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来。既然主体民族不是汉族， 段落(21):又地处边疆地区，那么受先秦时期夷夏观严重影响的西汉王朝自然也难以完全认同他们，称之为“外臣”以和其他“藩臣”相区别，也是自然的事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这两个政权都有自己独立的统治区域，而且和西汉王朝 段落(22):藩属关系的建立也不是通过战争实现的。卫氏朝鲜基本上是继承了箕子朝鲜的统治区域，而且也存在着属于自己的“藩属”，即真番、蛮夷等其他民族。南越则是以秦王朝的南海郡为基础，通过兼并桂林郡、象郡而建立起了自己的统治区域。 段落(23):西汉王朝和卫氏朝鲜的藩属关系是边郡太守通过“约”的形式建立的；西汉与南越的藩属关系则是通过册封实现的，从一定程度上讲，藩属关系建立后，两个政权的统治区域、统治体系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甚至可以说 段落(24):西汉王朝对两个政权在政治上的领属关系名义上的意义更大，这也是称其为“外臣”的重要原因之一。在西汉构筑藩属体系的同时，匈奴也在构筑着自己的藩属体系。公元前206年，匈奴冒顿单于兴兵东胡，不仅摧毁了 段落(25):以东胡为核心的藩属体系，而且获得了对东胡余众乌桓、鲜卑的控制权，进而完成了对东部地区藩属体系的构筑。其后，冒顿单于乘胜，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将南部各民族纳入到了 段落(26):自己的藩属体系之下。《汉书·匈奴传》是这样记载这一过程的：“冒顿既立，时东胡强，（冒顿）令国中有后者斩，遂东袭击东胡。东胡初轻冒顿，不为备。及冒顿以兵至，大破灭东胡王，虏其民众畜产。 段落(27):既归，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奴地者，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那、肤施，遂侵燕、代。是时汉方与项羽相距，中国罢于兵革，以故冒顿得自强， 段落(28):控弦之士三十余万。”在将东胡、月氏等邻近较强势力纳入到藩属体系之下后，匈奴又“北服浑庾、屈射、丁零、鬲昆、薪犁之国”，将北部众多游牧民族也纳入到其藩属体系之下。 段落(29):公元前174年，匈奴右贤王领军“灭夷月氏，尽斩杀降下定之。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已为匈奴”，匈奴的西部藩属体系也最终构筑完成。分别以西汉王朝、匈奴帝国为核心的 段落(30):两大藩属体系在构建的过程中虽然也有过碰撞，但总的趋势是内部藩属体系的完善，而公元前200年西汉王朝和匈奴在白登的对决，可以看作是两大藩属体系的第一次碰撞。 段落(31):这一次碰撞并没有出现重组的结果，由此也就出现了两大藩属体系并列的状况。高帝九年，公元前198年，在武力难以和匈奴抗衡的情况下，西汉高祖刘邦“乃使刘敬奉宗室女翁主为单于阏氏，岁奉匈奴絮缯酒食物各有数， 段落(32):约为兄弟以和亲。”西汉王朝与匈奴建立起了对等的“敌国”关系，双方以长城为界，统治者以兄弟相称。由此也奠定了西汉初期处于平等状态的两大藩属体系。这两大藩属体系的内部构造及其关系 段落(33):可以用如下的简图表示。西汉王朝接下来是郡县，包括内部分封的诸侯王、藩臣（闽越、东瓯等）。以及都尉治下的西域诸国，西域都护治下的西域诸国。 段落(34):还有外臣（南越、朝鲜）。另外一个是匈奴单于庭，南方诸王、设官管理的藩属、敌国，就是指这两大藩属体系属于敌国，平等的地位。接下来我们看亚藩属体系存在的状况，两大藩属体系的出现是对已有藩属体系 段落(35):重组的结果，但重组之后的两大藩属体系内部的融合还需要有一个过程。因而被纳入到两大藩属体系之中的有些政权还保留着其原有的藩属体系。因为和两大藩属体系不属于同一个层次，所以我称其为亚藩属体系。 段落(36):由于史书记载的原因，我们目前还难以了解两大藩属体系内部亚藩属体系的全部情况，但通过以卫氏朝鲜、南越为核心的亚藩属体系的形成过程，我们可以了解它的大概。关于卫氏朝鲜亚藩属体系的构筑过程，《汉书·朝鲜传》有概要的记载： 段落(37):“会孝惠、高后天下初定，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保塞外蛮夷，毋使盗边；蛮夷君长欲入见天子，勿得禁止。以闻，上许之，以故满得以兵威财物侵降其旁小邑，真番、临屯皆来服属，方数千里。” 段落(38):由这一记载分析，卫氏朝鲜是在西汉的支持或称之为纵容下，得以构筑起了包括真番、临屯等政权在内的自己的藩属体系。南越亚藩属体系的构筑过程《汉书·两粤传》也有概要的记载：“秦已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粤武王”， 段落(39):高祖十一年，汉高祖“遣陆贾因立佗为南越王，与剖符通使，和集百越，毋为南边患害，与长沙接境”。赵佗由此构筑起了自己的藩属体系，其涵盖的范围一度包括了闽越、西瓯等百越政权，“东西万余里”。 段落(40):但是，由于卫氏朝鲜和南越都是西汉王朝的藩属，所以其构筑情况与上述两大藩属体系不同，我们可以用下面这个简图来表示：西汉王朝是最上层的，然后接下来是卫氏朝鲜和南越王庭，接下来呢第三层是直辖的区域，最下层的是周边的藩属， 段落(41):卫氏朝鲜是真番、临屯，那么南越呢是百越各族。最后我们再来看其他弱藩属体系存在的状况，在上述两大藩属体系没有波及的地区，尽管由于社会发展等众多方面的原因没有出现强有力的实现局部统一的政权，但也已经出现了 段落(42):藩属体系或其雏形，西南地区的情况即是一个例证。按照《汉书·西南夷传》的记载，在西汉初期西南夷还处于分裂的状态，“西南夷君长以十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十数，滇最大。 段落(43):自滇以北，君长以十数，邛都最大。自嶲以东北，君长以十数，徙、莋都最大。自莋以东北，君长以十数，冉駹最大。自駹以东北，君长以十数，白马最大。”尽管由这些记载我们难以断定各政权之间的关系，但所谓“最大”的夜郎、滇、邛都、徙、 段落(44):莋都、冉駹、白马等是有可能与其周围的更小的“君长”具有某种统属关系，进而形成藩属体系的萌芽。从西汉初期古代中国区域内政权的分布状态看，尽管还没有存在一个将所有政权或民族纳入到统治之下的中央王朝， 段落(45):但这些政权或民族还是被分别纳入到了不同的实现局部统一的政权统治之下，政治格局呈现大小不同藩属体系并存的特点。这些在古代中国疆域内存在的众多的藩属体系，受到权力中心王朝或政权势力强弱的制约，而在涵盖范围的大小、 段落(46):内部结构的严密程度、发展趋势等众多方面，呈现较大的差异。从发展的角度看，不同层次藩属体系涵盖范围的大小是由核心政权国力的强弱决定的，而核心政权国力的强弱一般而言 段落(47):是处于不断变化之中的，所以相邻藩属体系涵盖的范围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从西汉时期的情况看，正因为以西汉王朝、匈奴为核心构筑的两大藩属体系处于最高层次，所以西汉王朝、匈奴两个王朝实力强弱的变化 段落(48):最终导致了上述不同藩属体系的重组、碰撞，而西汉王朝疆域的形成就是这种不同藩属体系碰撞、重组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