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有关藩属体制的几个理论问题（三）]的字幕: 段落(1):第四个问题，藩属体系存在的多样化藩属体系存在的多样化。构筑藩属体系以保护政权核心地区或本部的安全是一种在中国历史上普遍存在的现象，并不是只存在于历朝各代对边疆的治理之中，那种认为“藩属是统一王朝地方政权的另类构成形式, 它与王朝直属郡县之间实行一国两朝，于藩属政权内部实行地方自治与民族自治。” 段落(2):“藩属是统一王朝地方政权的另类构成形式,它与王朝直属郡县之间实行一国两朝，于藩属政权内部实行地方自治与民族自治”的认识只是揭示了藩属存在的部分现象，并不能反映藩属的全貌。在中国历史上既存在着 段落(3):如汉、唐、元、清之类的多民族统一王朝，也存在着魏蜀吴三足鼎立、南北朝隔江而治、五代十国以及宋、辽、金、西夏并列称雄等大分裂的时期， 段落(4):统一王朝由于国力强盛会构筑起完善的藩属体系以治理边疆、巩固内地，但分裂时期的各政权也都有自己的藩属体系，甚至作为一般的边疆民族政权，无论是在统一时期还是在分裂时期， 段落(5):只要其势力在某一地区强过其他民族政权，也会臣服周围弱小的民族政权，使他们成为自己的藩属。也就是说，藩属体制藩属体制并不是统一王朝独有的体制，藩属体系在中国历史上的存在有着两个显著的特点：中国藩属体系的特点：呈现多样化的态势处于不断变化之中 段落(6):第一个是呈现出多样化的态势；另一个是处于不断的变化当中。一般而言，在统一的时期，中华大地上会出现一个以统一王朝为核心的藩属体系，这一藩属体系将众多的小藩属体系 段落(7):凝聚在一起，但在这一藩属体系之下某些势力相对较大的边疆民族也会臣服周边的民族进而构筑起自己的藩属体系，亚藩属体系我称之为亚藩属体系，同时在以统一王朝为核心的藩属体系没有涵盖的区域 段落(8):也会形成一些更为弱小的藩属体系。在分裂的时期，由于没有统一王朝的存在，围绕各分裂政权，以及与分裂政权保持臣属关系和没有臣属关系的其他政权为核心也会形成更多的藩属体系。 段落(9):在统一时期，尽管受到国力等因素的制约，各统一王朝构筑的藩属体系涵盖的范围、内容存在差异，但一般而言，此类藩属体系能够涵盖中华大地的多数地区，对其他藩属体系具有支配权， 段落(10):在众多的藩属体系中处于最高层次。鼎盛时期的汉朝将北疆以匈奴为首的众多的游牧民族，东北地区的夫余、秽貊、乌桓、鲜卑等民族，西北地区的氐、羌、 段落(11):西域城邦之国、乌孙等民族，南部地区的西南夷、百越，将这些民族都纳到了自己的藩属体系之下。强盛时期的唐朝构筑起了以都护制度为主体的藩属管理体系， 段落(12):将边疆地区的高丽、百济、靺鞨、契丹、奚、突厥、铁勒、吐谷浑、西域各国，以及南部的众多民族安东 单于 安北 安西 北庭 安南都纳入到了安东、单于、 段落(13):安北、安西、北庭、安南六大都护府的管辖之下，建立起了一个完善的藩属体系。元朝是以北疆蒙古族为主体建立的王朝，虽然在前代的基础上推行行省制度，加强了对边疆民族的统治，但也设置了宣慰司、都元帅府等机构， 段落(14):实施“因其俗而柔其人”“因其俗而柔其人”的政策。清朝藩属体系涵盖的范围更向周边地区拓展，《清史稿?礼十》记载：“清初藩服有二类，分隶理藩院、主客司。隶院者，蒙古喀尔喀，西藏、青海、廓尔喀是也；隶司者，曰朝鲜，曰越南，曰南掌，曰缅甸，曰苏禄，曰荷兰，曰暹罗，曰琉球。亲疏略判，于礼同为属也。”——《清史稿·礼十》“清初藩服有二类，分隶理藩院、主客司。隶院者，蒙古喀尔喀， 段落(15):西藏、青海、廓尔喀是也；隶司者，曰朝鲜，曰越南，曰南掌，曰缅甸，曰苏禄，曰荷兰，曰暹罗，曰琉球。亲疏略判，于礼同为属也。” 段落(16):由此看，清朝初期的藩属体制涵盖的范围包括了理藩院和主客司管辖的众多边疆民族和属国，不仅包括内外蒙古、回部、西藏，而且也涵盖了朝鲜、南掌、琉球、苏禄、缅甸、暹罗、 段落(17):越南等周边邻国。值得说明的是，尽管都是统一的王朝，但以各王朝为核心凝聚起的藩属体系涵盖的范围并不相同，尤其是以汉、唐为核心的藩属体系涵盖的范围并没有囊括中华大地的全部， 段落(18):所以还有亚藩属体系及其他藩属体系的存在。汉朝在宣帝时期达到鼎盛，它的标志即是匈奴呼韩邪单于称臣于汉朝，这一时期以汉朝为核心的藩属体系涵盖范围最大，但由于汉朝对像匈奴之类的藩属的 段落(19):控制能力比较弱，匈奴对乌桓等其他民族依然具有一定的统治权，乌桓每年要向匈奴缴纳“皮布税”，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也就是说乌桓在成为汉朝藩属的同时也是匈奴的藩属，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 段落(20):王莽时期。唐朝尽管构筑起了以都护府为主体的藩属管理体系，但处于北疆众多游牧民族也有不少臣服于先后出现在漠北地区的薛延陀汗国后突厥汗国回纥汗国薛延陀汗国、后突厥汗国、回纥汗国。 段落(21):这些在统一王朝之下出现的以边疆民族政权为核心形成的藩属体系即是亚藩属体系。就是在清朝实现中华大地大一统的状态下，亚藩属体系也是存在的，只不过是数量已经大大减少了。 段落(22):比如《清史稿》卷525记载了驻藏大臣文泰的一个奏疏，其中有：“隆吐山南北本皆哲孟雄地方。英人虽视为保护境内，其实哲孟雄、布鲁克巴皆西藏藩属。”——《清史稿》“隆吐山南北本皆哲孟雄地方。英人虽视为保护境内，其实哲孟雄、布鲁克巴皆西藏藩属。”除亚藩属体系之外， 段落(23):还有另外一种状况存在的藩属体系，即在统一王朝势力没有达到的区域，不同政权之间的关系往往也是以藩属体系的形式存在着。唐代的西藏地区在吐蕃统一之前就是一个部落林立的状态，《新唐书?吐蕃传》记载了 段落(24):这些大小政权由分散聚集为以吐蕃为核心的藩属体系的一个过程：“吐蕃本西羌属，盖百有五十种，散处河、湟、江、岷间，有发羌、唐旄等，然未始与中国通。居析支水西。祖曰鹘提勃悉野，健武多智，稍并诸羌，据其地。蕃、发声近，故其子孙曰吐蕃，而姓勃窣野。或曰南凉秃发利鹿孤之后。二子，曰樊尼，曰傉檀。傉檀嗣，为乞佛炽盘所灭。樊尼挈残部臣沮渠蒙逊，以为临松太守。蒙逊灭，樊尼率兵西济河，逾积石，遂抚有群羌云。”——《新唐书·吐蕃传》“吐蕃本西羌属，盖百有五十种，散处河、湟、江、岷间，有发羌、唐旄等，然未始与中国通。居析支水西。 段落(25):祖曰鹘提勃悉野，健武多智，稍并诸羌，据其地。蕃、发声近，故其子孙曰吐蕃，而姓勃窣野。或曰南凉秃发利鹿孤之后。 段落(26):二子，曰樊尼，曰傉檀。傉檀嗣，为乞佛炽盘所灭。樊尼挈残部臣沮渠蒙逊，以为临松太守。蒙逊灭，樊尼率兵西济河，逾积石，遂抚有群羌云。” 段落(27):在分裂时期，藩属体系呈现更为复杂的态势，一方面，以各分裂政权为核心会出现两个乃至多个藩属体系，另一方面各藩属体系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并列的各藩属体系之下 段落(28):不仅存在着亚藩属体系，而且也存在着两属或多属的边疆民族政权。以北宋时期为例，宋朝 辽朝 西夏宋朝、辽朝、西夏并立，各朝都有自己的藩属体系，处于并立的状态。 段落(29):宋朝将南部地区的各民族、河湟地区的吐蕃部落纳为自己的藩属；西夏则据有“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万余里”，将境内乃至周边的民族纳为自己的藩属；辽朝则不仅辖有燕云十六州等汉族聚居区，而且也辖有辽阔的 段落(30):北部草原地区的众多民族，《辽史?属国表》对辽朝属国的情况有概要的记载，反映了以辽朝为核心的藩属体系的部分情况。分别以宋、辽、西夏为核心的藩属体系在多数情况下是处于并立状态的， 段落(31):只是西夏和辽、宋有名义上的臣属关系。宋朝 辽朝 西夏三个藩属体系的存在并不是这一时期藩属体系的全部，一方面在三个藩属体系之下还存在着亚藩属体系，另一方面在三个藩属体系之外 段落(32):还存在着其他的藩属体系。比如西州回纥汗国的主体民族是回纥，但辖境内还分布着突厥部众、葛逻、黠戛斯、样磨等民族或部落，它们无疑是高昌回纥的藩属，由之在该地区也形成了高昌回纥 段落(33):一个以高昌回纥为核心的藩属体系。高昌回纥在名义上和宋朝保持着藩属关系，但对于地处三个藩属体系之间的民族政权则成为了三个藩属之间相互争夺的对象， 段落(34):各方都希望将其纳入到自己的藩属体系之中。比如河湟地区的吐蕃各部由于处于北宋和西夏之间，他们就成为了宋、夏争夺的对象，他们的归属更多的决定于宋、西夏两国的力量对比。 段落(35):上述藩属体系的状况是一种相对静态的描述，而在更多情况下不同藩属体系随着各自核心政权势力的变化，它的涵盖范围也是处于不断变动当中的。构成藩属体系的一个重要条件是核心政权的出现核心政权的出现， 段落(36):因之核心政权势力的强弱乃至消亡对藩属体系的存在是起着决定作用的。也就是说，不同藩属体系之间随着核心政权势力的消长会出现碰撞、重组，进而形成新的藩属体系分布格局。 段落(37):在这一过程当中，有些藩属体系会随着核心政权的败亡成为其他藩属的组成部分，或组成新的藩属体系，有些藩属体系则随着核心政权势力的壮大而兼并其他的藩属体系。 段落(38):以汉代为例，西汉初期，中华大地上存在着汉朝 匈奴以汉朝、匈奴为核心的两大藩属体系，但随着汉朝国力的增强，两大藩属体系在汉武帝时期开始碰撞、重组，至宣帝时期，不仅原属于匈奴藩属的西域诸国、乌桓、鲜卑等 段落(39):成为了西汉的藩属，就是匈奴本身也成为了西汉藩属体系的一部分。类似的状况可以说普遍的存在于自汉之后的历朝各代中。藩属体制的发展趋势第五个问题是藩属体制的发展趋势。 段落(40):藩属体制作为一种管理制度，它在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内容和表现形式，但是从中国疆域形成的历程看，它的发展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趋势，藩属体制的两种发展趋势：一种是藩属地区的不断“内地化”，不仅在管理方式上，在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和内地趋于一致，由此成为中国疆域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一种是藩属地区脱离中国疆域的形成轨迹，演变为现代意义上的主权国家，与中国的关系则发展成为了国际关系。一种是藩属地区的不断地“内地化”， 段落(41):不仅在管理方式上，在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和内地趋于一致，由此成为了中国疆域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一种是藩属地区脱离中国疆域的形成轨迹，演变为现代意义上的主权国家， 段落(42):与中国的关系则发展成为了国际关系。由历代王朝为核心构筑的藩属体系自汉代形成之后，经过不断地与其他藩属体系碰撞、重组，至清代已经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发展态势。清代“藩属”的含义：一、用于指称周边民族或政权。二、用于指称被称为“外藩”或“内藩”的边疆民族或政权。三、用于指称清初的地方势力。四、用于指称大小政权之间的隶属关系或是属下的代称。 段落(43):清代“藩属”的含义：一是用于指称朝鲜、越南、琉球、缅甸、暹罗、东西布鲁特、左右哈萨克等周边民族或政权；二是用于指称被称之为“外藩”或“内藩”的 段落(44):蒙古各部、回部、西藏、索伦等边疆民族或政权；三是用于指称清初的地方势力，如清初的“藩王”；第四是用于指称大小政权之间的隶属关系或者是属下的代称，如清人有时也用“藩属” 段落(45):来指称大小政权之间的隶属关系或属下。在清代“藩属”的上述几种用法中，第一跟二从使用的频率看应该是较为常见的用法，也反映着“藩属”一词在清代的基本词义。也就是说，清代的“藩属”既用于称呼 段落(46):朝鲜、缅甸、越南、琉球、哈萨克等属于“属国”的周边民族或政权，同时也用于指称蒙古各部、回部、青海、西藏以及东北地区的边疆民族。虽然清人将边疆民族或邻国都视为藩属涵盖的范围， 段落(47):但在这些藩属的具体管理方面和前代相比已经出现了分化的态势，藩部 属国“藩部”和“属国”的出现即是这种情况的反映，《清史稿》即是将清朝的藩属划分为“藩部”与“属国”分别列传的。“藩部”有学者认为是清代的概念， 段落(48):但实际上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藩部”一词最迟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梁书?武帝纪》中就有“朕自藩部，常躬讯录，求理得情，洪细必尽”一语，只是清朝赋予了“藩部”新的涵义而已。 段落(49):关于清代的藩部，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将藩部的范围划定为内蒙古 外蒙古 厄鲁特 回部 西藏内蒙古、外蒙古、厄鲁特、回部、西藏五个部分，并没有涉及属国的情况。张永江在《清代藩部研究-以政治变迁为中心》一书当中对清代藩部 段落(50):进行过详细考证，他将清朝的藩部分为三类：一、理藩院直辖的内扎萨克蒙古、外扎萨克蒙古、回部、西藏。二、理藩院兼辖的游牧内属部落和内属回城。三、理藩院所属名义藩部，即哈萨克、布鲁特。一是理藩院直辖的内扎萨克蒙古、外扎萨克蒙古、回部、西藏；二是理藩院兼辖的游牧内属部落和内属回城，三是理藩院所属名义藩部， 段落(51):即哈萨克、布鲁特。“属国”在汉代就已经成为藩属体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即汉武帝时期开始为安置匈奴等降众而在边疆设置属国进行管理。《汉书?武帝本纪》载：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余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东汉·班固《汉书·武帝本纪》 段落(52):“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合四万余人来降，置五属国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颜师古注说：“凡言属国者，存其国号而属汉朝，故曰属国。”“凡言属国者，存其国号而属汉朝，故曰属国。”清代的属国虽然继承了汉代属国的名称，但它的涵义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段落(53):被用来指称藩部之外的藩属国，这种用法和汉朝时期的属国明显不同，西汉的属国是分布于王朝直接统治的郡县区域内。清代的属国，《清史稿》卷526—529有属国传，朝鲜 琉球越南缅甸 暹罗南掌苏禄 廓尔喀浩罕 段落(54):列有朝鲜、琉球、越南、缅甸、暹罗、南掌、苏禄、廓尔喀、浩罕等国。这些和清朝保持一定政治隶属关系的邻国被称之为“属国”，他们也是清朝藩属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将清朝的藩属体制和前代进行比较，我们不难发现 段落(55):他们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从内部结构上看，虽然依然统称为“藩属”，但内部已经出现了界限明晰的两个组成部分，藩部 属国即藩部和属国。应该说，藩部和属国的划分一方面是以历代王朝为核心的藩属体系长期发展的结果，另一方面也预示着藩属体制的发展 段落(56):已经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发展趋向。中国古代藩属体制的终结以1840年鸦片战争的爆发为起点中国古代藩属体制的终结是以1840年以鸦片战争的爆发为起点的。在鸦片战争之前，东亚地区众多王朝、民族之间的关系是处于一种没有外力影响的自然的发展状态，以中国历朝各代为核心的藩属体制也是在 段落(57):这种自由发展的大背景下不断发展的。但是，西方列强的侵入，尤其是在东亚、南亚地区划分殖民地的行动，不仅中断了以中国历朝各代为核心的藩属体制的发展进程，同时也促成了清朝藩属体制的分化， 段落(58):一方面朝鲜、琉球、越南、缅甸、暹罗、南掌、苏禄、廓尔喀、浩罕等清朝的“属国”纷纷沦为殖民地，最终他们与中国的关系发展成为了现代的国际关系。另一方面虽然大片的藩部领土 段落(59):被蚕食鲸吞，但由于长期和历代王朝保持着密切的藩属关系，内蒙古、新疆、西藏等藩部地区已经和内地融为了一体，它们最终成为了中国疆域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这一讲，我们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